Ca元素的十万可能性

*战后

　　西里斯想把所有人统统杀光。他的血液砰砰撞击着他的耳膜，幻想中他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同僚的鼻子大骂，对方露出一副窘态，搓搓自己的袖口。然而现实中的他却完全不知所云地、彬彬有礼地说着话，对方趾高气昂地吹胡子瞪他，仿佛习以为常地看着一个刚进部门的热血小伙。关于是否该禁止巫师摇滚乐团在霍格莫德巡演的狗屁议题。西里斯为了他们把踩踏事件推诿到乐团身上生气；“安全部分难道不是你们傲罗司管吗？！”他甚至扭头冲代替金斯莱来开会的傲罗办公室副主任大喊，似乎忘记了自己可怜的教子刚刚进入傲罗办公室实习。

　　事后莱姆斯·卢平（系西里斯·布莱克好友或我们也搞不确切是不是的恋人）表示他完全不明白西里斯为何会认为他们在谈论摇滚乐团的事，大概率是没有休息好，同时他认为我们媒体也该歇歇了，少编点他们的故事。这句话删掉。

　　西里斯觉得自己很正常啊完全没有事。他此刻以大脚板的形象躺在莱姆斯家的沙发上，舒舒服服地翻滚着，不就是一只正常成年狗吗。然后大脚板突然变成一个男人，翻身下沙发、大步跃向玄关。莱姆斯毫不意外地瞥了他一眼，穿上拖鞋，这个时候西里斯开始亲吻他的脖颈，动作毛里毛躁的。莱姆斯不知道他这些天在焦躁些什么，只好尽力顺着他。然而西里斯这样忙着各种亲近自己，他想找个合适的气氛问也不可能了。不会吧，莱姆斯蹦出一个想法，西里斯不会是故意不让他问的吧？

　　莱姆斯啊莱姆斯，你连这都没想到。他轻轻抓住西里斯的肩膀，然而立刻被强硬地掐了一把，逼得莱姆斯倒吸了一口冷气，明白了这是警告。他决定先问问这时候发生的事儿是怎么了，却戏剧性地被吻住了嘴唇。这可真是……莱姆斯无奈地翻着白眼，在燥热的氛围里挣扎着。如果他真要使力，倒也不至于被困玄关；但他还惦记着西里斯不能受伤害，于是连推力与扭动也像是欲擒故纵。他希望自己不是懒得（你认真的？懒？）反抗，这样他就能义正言辞地把疑惑说出来了。他是真的感到疑惑的——西里斯的状态不像在准备恶作剧。那还有什么呢？

　　莱姆斯打着哈欠地躺在床上，西里斯在背后抱着他用头发蹭他。莱姆斯有一刻——总有那么个特殊时候——想一脚把西里斯踹出公寓。狡猾的西里斯·布莱克，竟为了隐瞒爱人某件事，而心甘情愿出卖色相。非常劲爆和限制级的剧情，那些编他们小故事的花边小报会喜欢这个点子的。对了，他们最近在编什么？“西里斯布莱克与莱姆斯卢平将于一个星期后结婚”？梅林，听上去还挺像回事儿。

　　西里斯又开始不安分地乱闻他的脖子，不过莱姆斯早已习惯这人突发狗性，只要没被西里斯的头发挠痒，他就还能忍受。对啊，当然能忍……毕竟令他瞠目结舌的下一刻来临前，莱姆斯·卢平还觉得自己这恋爱谈得挺正常的。

　　“你，能不能，不要，突然，变成，大脚板。”莱姆斯用温柔的语气说。

　　那只大狗呜咽了一声，莱姆斯不愿去想那意味着哪一种委屈——反正都说明西里斯暂时不想变回人。为防止大脚板把口水弄得他满脸都是，他从床上跳下来，远离了乱糟糟的床，威胁着叫他马上变回人形，否则就没有那份巧克力蛋糕了（西里斯的新爱好：研究麻瓜烘焙店里的东西，包括但不限于擀面杖），因为莱姆斯自己也爱那蛋糕爱得要死恨不得一个人吃光光，而现在到了一个关键时刻：如果西里斯惹毛了他，他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吃完了。

　　大脚板迟疑了一会，低低吠叫起来。莱姆斯认为那是在表达“不行”。但这些奇怪行为下扑朔迷离的东西让莱姆斯一头雾水；所以西里斯到底瞒着他什么？甚至变成大脚板才能憋住不说？而且还很亢奋和喜悦……？不得不承认，这还是有点像恶作剧前兆的，只是西里斯没有表露出“计划中”的蛛丝马迹，而是直接跳到了“计划通”的阶段。莱姆斯再次希望他能刨开西里斯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螺丝。

　　“那我只能先去浴室了。”莱姆斯旁若无狗地说，“有些狗似乎是不爱洗澡的……作为人类，我确实没办法。”

　　“汪汪！”

　　伴随着大脚板急切的叫声，卢平教授悠然转身打开门，知道西里斯马上就会出现在他身后。他毫不怀疑西里斯的弹跳力。果然，变回人的西里斯率先跳起，冲到浴室门口等他。

　　“你不能——”西里斯说着，可怜巴巴地垂下眼，“不行，你先告诉我你喜不喜欢那个蛋糕？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话题转得太快莱姆斯好像被创了。

　　“那个蛋糕。”西里斯重复。

　　“呃，也许吧，我觉得挺好的。”莱姆斯回答，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“它适合婚礼吗？”西里斯用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语气问——说那“毛骨悚然”，是因为这种语气通常放在一个巨大恶作剧爆炸前。莱姆斯久违地感到惊悚，抱着手臂站在原地一动不动，心里琢磨着天花板里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，还有婚礼是什么意思，哈利和金妮要结婚了吗？如果莱姆斯表达肯定，看上去下一秒西里斯就会因激动而杀到浴缸里，并在淹死和摔伤之间选择后者——多明智。

　　“当然，只是对一般人来说可能有点过甜了。”莱姆斯紧绷地说，盯着浴室门和西里斯。

　　“我也觉得。”西里斯点点头，“那你同意在我们的婚礼上准备这个吗？如果我叫他们少放点糖？”

　　“不介意。但是你先不要摔进浴缸好吗？”

　　“好的。我真是爱死你了，亲爱的。”

　　西里斯说，彬彬有礼地让开了门。

　　“如果你早点告诉我，我也会这样说的。”莱姆斯微笑道，从他的身旁走进去。